第153章 算計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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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都看到了吧。
她一定會想多了的。
想著她撩了下頭發起身，低著頭輕輕的喊了一聲婭妮姐。
沈婭妮的心無疑是一下子就沈到谷底的，她對安娉婷是很感激的，她霍的出去為她擋了那麽滾燙的湯水，這份勇氣可能男人都沒有，但是她不能用那麽深情的目光看著她的男人。
這個沈旭堯，太招女人了，真討厭。
她瞪了眼還沒醒的男人，心裏別扭的人。
她沒答應安娉婷，徑自走到沈旭堯跟前，他臉色很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手背上插著滯留針，蓋著被子的身上也不知道是什麽模樣。
她酸了酸鼻子，忍住了。
“婭妮姐，楚院長說沈先生已經脫離危險了，你不要太擔心了。”
她自己老公的傷，還需要她來安慰嗎？
沈婭妮擡頭看著她，眼神並不好。
167 我能陪你一輩子
“那個，我也是正好在一樓看到沈先生被送到醫院來的，護士說要用棉簽……”
“我知道了。”沈婭妮打斷了安娉婷根本沒法好好捋清楚的話，神色清冷，“你回去休息吧。”
安娉婷點點頭，低著頭從她旁邊拉開門出去。
她一出去就靠在墻面緩了好幾口氣，摸摸頭上都出了一層薄汗。
她本來覺得沈旭堯是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摸的到的人，他高高在上，而她不過是一個窮苦人家出生的小銷售，還有一家子老小要她養，可現在他們因為意外而有了聯系。
他抱著她的時候，她雖然很疼，卻萬眾矚目，充滿了安全感。
她知道自己是癡心妄想，可哪怕只能看他一眼，她也是心滿意足的。
“娉婷，沈總醒了嗎？”周杭買了點吃的過來，和她一起站在了門口。
安娉婷搖了搖頭，沒有去接周杭遞過來的東西，“我不餓，周大哥，我先上去了。”
周杭看著她瘦弱的背影，抓著那東西垂在身側很久都沒動一下。
他對她很好，分明沒認識多久，她受傷跟他也沒關系，但是他就是莫名的想照顧她，可她最多的時間就是在發呆，除了……在聽他說關於沈旭堯的事跡的時候。
那雙眼睛裏散發著光芒刺痛著他的心，他知道，自己還有很長的路要去走，要去努力。
他敲開病房的門，沈婭妮就坐在床邊看著沈旭堯。
“周杭，今天是除夕，你怎麽還在醫院呢？”沈婭妮掖了掖被子，輕聲問他。
“沈總出事的時候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去你家，我剛到的時候正好看到你上出租車，就一路跟過來了。”
沈婭妮嘴角扯開一絲笑，“他都那樣了，還想著我呢。”
“我聽他那時候聲音特別虛弱，周圍亂糟糟的很吵，好像還有護士跟他說少說點話，別打電話了，可他還是一再關照我最近一定要一直跟著你。”
沈婭妮都能想到那個場景，他被長刀貫穿，還舉著手機啰啰嗦嗦的關照周杭這個那個，他這不是一個話太多的人，怕是真放心不下。
“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叫我。”周杭把吃的放下就出去了。
沈婭妮趴在沈旭堯的旁邊，握著他的手，十指緊握，十二點的鐘聲響起，又是一年過去了，有護士進來給沈旭堯換藥的時候笑著跟沈婭妮舒說了一聲新年快樂。
這是沈婭妮唯一感覺到年的氣氛。
沈旭堯受傷的事被封鎖了，就是沈孫氏她都沒告訴。
他一直沒醒，但好在已經脫離危險，換到了頂樓的VIP病房，這裏人更少更安靜，安靜的好像能聽到自己呼吸的聲音。
沈婭妮看著沈旭堯一直在亮的手機，不同的人打過來的電話，一個又一個。
這才初三， 他就已經要忙碌起來了。
手機又亮了，是他的新秘書喬治打的，這次沈婭妮接了。
“沈總，今天是有個會您一定要參加，是股權交接的，請問您什麽時候到？”
沈婭妮握著手機猶豫了一會還是開了口，“你好，我是沈總的太太，他現在不太方便接電話，你跟我說的我會轉告他。”
電話那頭明顯沈默了一會，然後傳來喬治有些慌亂的聲音。
“好，好的，麻煩您了。”
然後他電話還沒掛就聽到他在那邊尖叫了起來，“臥槽，沈總的太太接的電話，沈太太啊。”
那聲音咋咋呼呼的，沈婭妮掛斷了電話，難怪有段日子沈旭堯回來的時候總說他換了一個新秘書特別活潑，有時候吵的他頭疼，但是卻一直沒有辭退他。
大概他這樣的人，有時候也是想要熱鬧的吧，偏偏她每天悶的跟葫蘆一樣。
她回到床邊的時候，沈旭堯居然醒了，他自己坐了起來，臉色蒼白，但是眼神卻神采奕奕的，或許是知道這事也瞞不住她，看到她在醫院，他也沒太驚訝。
“讓你擔心了。”他朝她伸出手，好像想到什麽一樣苦笑了一聲準備放回去，可卻沈婭妮抓住了。
她抓著他的手坐在他旁邊，眼圈發熱，聲音低低的差點沈旭堯就沒聽到。
“你說如果你出點什麽事，我和兒子怎麽辦？”
他已經數不清楚有多少天沈婭妮沒和他說話了，她的話也無端讓他傷感起來，那一刻他想的和她說的一樣，在這個世界上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和孩子了。
“我不會有事的，我能陪你一輩子。”他攬著她的腦袋靠在胸口，沈婭妮順勢貼了上去，臉摩挲在紗布上，她退了退，伸手摸上去，眼淚就砸了下來。
“很痛吧？”
“不痛。”沈旭堯親了親她的額頭安慰她，擦掉她的眼淚感覺自己渾身哪兒哪兒都好，只要她還願意理他，他現在都能蹦到天上去。
沈婭妮又靠上他，可這次不是胸口，而是枕在他的肩膀上。
“妮妮，我感覺自己傷都好了。”他把她抱的緊緊的，聲音悶悶的，“所以我……”
“你哪裏也別想去。”沈婭妮一下子就戳穿了他的想法，沈旭堯訕訕的笑了笑，有些無可奈何。
楚安卿親自過來查的房，還特地把沈婭妮喊到邊上去說了一會的話，沈旭堯全程臉都是黑的，等沈婭妮回來的時候故意捂著胸口說疼要她親親抱抱，沈婭妮覺得害臊，轉身就走沒搭理他。
她一走沈旭堯的臉色就放了下來。
楚安卿給他換藥的時候故意用了點力，氣的沈旭堯直瞪他。
“沈總，有妻有兒就不要再以身犯險了，守著廣豐集團不是挺安逸的。”楚安卿低下頭的時候用很輕的聲音跟他說。
沈旭堯微微閉著眼睫冷哼了一聲。
“楚院長好像知道的挺多。”他睜開眼睛，眼中充滿了危險。
把最後的紗布綁好，楚安卿擡頭對上他的眸子，勾唇笑開，“不多不多，就是略微知道一些沈總其他收入來源，這麽拼，是打算賺夠了好回家養老麽？”
沈旭堯努力想從他眼睛裏看到點什麽，可最後卻發現除了一片清明其他都沒有。
“我有這麽好的妻子還有兩個可愛的兒子，換誰都想要早點退休陪著他們的，楚院長孤身一人，肯定不會理解我的想法。”
“但願沈總說的是真的，不要因為一己私欲，害了你的妻子和兒子。”他的話意味深長，說完就離開了，正好對上回來的沈婭妮。
168 我想要看你每天都笑
他朝她笑了笑，走的很幹脆。
沈旭堯擰著眉頭靠在床頭一臉心思。
他讓沈婭妮打開電腦直接連線廣豐集團會議室，股權交接儀式還是如期舉行。
“喲，沈總這是怎麽回事？怎麽還住院了呢？”布凜榮微瞇著眼睛看著視頻裏的沈旭堯，想看出點什麽端倪。
他瞞的了別人瞞不住他，他昨天就知道沈旭堯被人砍傷了，他以為今天的股權交接儀式怕是要黃，沒想到卻被通知會議照常。
他真是不怕死，昨天那就是警告，廣豐集團絕對不能落入他這個布姓人手裏，可沈旭堯卻一意孤行。
痛快的簽上自己的名字，布凜榮就成了廣豐集團的第二大股東，他看著那份文件輕笑了一聲，朝視頻裏揮了揮手。
“沈總真的一言九鼎，我佩服，以後就希望能和沈總共事愉快了。”
沈旭堯輕點頭，關掉了電腦。
“為什麽要把股權給布凜榮？”沈婭妮靠在門邊上問他。
沈旭堯摸了摸鼻子，“是交換的條件，我給他們想要的，他們給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看你每天都笑。”沈旭堯言語認真，這是發自內心的。
他發現自己不管對她多好，她的快樂卻是有限的，或許是患得患失，又或許是對自己不自信，她的快樂從來沒有發自內心過，他心疼這樣的她，他沒有給她壓力，可是社會在給她壓力，想要成為沈太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沈婭妮有一瞬間的失神，隨後又緩了過來，她沒有接他的話，而是看向了窗外。
她的出生註定她不會像別人一樣肆意的去快樂，是她自己不好自己不滿足，跟他又有什麽關系呢。
“等我好了我們去領證好不好？”他掙紮的想下床，沈婭妮趕緊過去按住了他，瞪了他一眼好似埋怨他為什麽不老實，沈旭堯順勢摟住了她，“結婚證這種事是我不好沒放在心上，我最近有著手在辦遷戶口的事情，要把你單獨的辦出去，可是麻煩的是當初村裏人都以為你和媽已經死在了那場泥石流裏，死亡證明都在檔案裏，當然有錢辦起來也不難就是要時間，可是我有點等不及。”
有一本證，兩個人好像就被一根繩莫名的牽扯在了一起，那是保障也是誓言，相守一生相濡以沫的承諾。
沈婭妮沒有安全感，她的心每天都好像飄在天上，而他的這句話好像在她的心上拴了一根繩，再等等他就能拽著那根繩，他在哪兒，就能把她帶到哪，兩個人再也不會分開。
沈婭妮抱住了他，沒說話。
“我還想要給你辦一個盛大的婚禮，讓你穿上全世界最好看最昂貴的婚紗……”
沈婭妮抱他抱的更緊，眼淚很快就打濕了他的衣襟。
難得她肯聽，沈旭堯跟她說了很多很美好的未來，那是她向往的憧憬的，可是，怕是永遠也不會有那一天了。
沈旭堯睡著以後，沈婭妮出了房間，打開隔壁的病房，裏面很安靜，有藤香的味道飄了過來。
那是一種能讓人心神寧靜的味道。
“沈小姐。”布彥淮看到她進來，神色暗了暗。
她終究還是來了。
“我答應你們的條件。”
人的一生，總是在不停的交換著條件，只要對自己有利倒也無妨，她看的很開。
“我奶奶想見見你。”布彥淮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裏面。
沈婭妮卻搖了搖頭，“不用了，我會答應你們，只是為了我的丈夫，不為你們布家，別人眼裏的布家再怎麽規矩，在我這裏也不過是個善用心機，自私自利的小人。”
裏面有玻璃碎了一地，聲音很清脆的傳到了外面。
沈婭妮扯了扯嘴角，轉身就要走。
“你等會。”一個蒼老的聲音非常有震懾力的出現在她身後，她沒轉身，捏著拳頭瞪著門，可嘆自己怎麽這麽聽話居然真的停下了腳步。
“姑娘，我的孫子如果用了什麽不規矩的手段逼迫了你，我代他向你道歉，你和他之前的交易統統不算數。”
布彥淮撓了下頭，無奈的嘆了口氣。
布景把事情捅到奶奶哪裏去，奶奶年都不想過就跑了到D市來，布家百年家風，經不起布凜榮這麽折騰，布凜榮被奶奶的拐杖杵的連連後退直喊疼，嚷著說沈婭妮是自願要把眼角膜捐給布清寧的。
奶奶不信，說要見沈婭妮，執意要見。
不僅因為布景的事情。
布凜榮心知會落敗，早跑了沒影，把和廣豐集團的股權交易書也丟給了他，全權讓他負責了。
他很是為難，布凜榮做生意是發了狂的，這次栽個大跟頭也希望他後頭能長點記性。
這世上還真不是所有事都可以用交易換來的。
至少真心不能。
布彥淮把那份股權交易合同遞給了沈婭妮，“沈小姐，之前的事我很抱歉，我也是糊塗，隨我二弟折騰，但是我還是很替你高興的，沈先生為了你可以放棄這麽多東西甚至是自己的生命，你沒有嫁錯人。”
拽著合同，沈婭妮感覺很恍惚。
就在昨天晚上布凜榮找到她，把這份合同放在她面前跟她說，如果他撤股，廣豐集團立刻，馬上就會破產，沈旭堯不僅會身敗名裂還要背負上百億的債務，他還不起，就只能去坐牢。
坐牢坐到可能這輩子都出不來。
當時她盯著那份合同書，真的恨不得砸在布凜榮的臉上。
他所謂的能把布景的事和眼角膜的事一起解決的辦法就是這個，一環一環，把沈旭堯和沈婭妮都套了進去。
他真是好手段。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費盡心機把股權拿了過去，現在又轉身來威脅我？你是不是還有什麽條件？”沈婭妮當時還算冷靜，她心知布凜榮上來就嚇她，他說的條件估計是很苛刻的。
“我要你的一只眼睛。”
沈婭妮沒來由的就想起了第一次和布凜榮見面的場景，他溫文儒雅，是個斯文商人，記憶裏他們相處還算客氣，她對他的印象並不差，可他卻是表面不如一的人，他的心，到底是硬的，不如他面上來的可親。
一只眼睛，他說的那麽輕松。
如果她不答應，明天天一亮，沈旭堯就會被抓走。
可她還是想也沒想的就答應了。
她的一只眼睛如果可以換沈旭堯的平安和守住他這十年奮鬥的基業，她覺得是值得的。
他是一個那麽驕傲的人，如果一夜之間一無所有，大概比殺了他還痛苦吧。
可是沒想到才不過一天，事情反轉了。
169 不，越看越像
沈婭妮轉過身想看看那個為了維護布家的名聲而要放棄眼角膜的老人，卻在轉身之後，看到一雙震驚無比的眼睛。
那眼神，和布彥淮當初看到她的時候如出一轍。
布彥淮輕聲在那位老人耳邊說道，“是不是很像？要不是知道她已經去世了，我都不敢接受這個現實。”
布家奶奶已經八十三歲了，身子還算硬朗，叱咤風雲一輩子，老了也依舊是個爽利的老人。
她很快就收回了心神，理好了思緒，挺的直直的腰板無端把她的氣度擡的高高的。
布家有多厲害在沈婭妮這裏無非就是個故事，她沖那老人笑了笑。
“奶奶，那位需要眼角膜的姑娘，是您的孫女吧。”
她這聲奶奶，直接把她給喊的濕潤了眼眶。
“姑娘，你過來。”布奶奶朝她伸出了手。
沈婭妮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布奶奶拿過她手上的合同當著她的面撕的稀碎，氣的直罵布凜榮沒良心。
沈婭妮看著一地的碎片，抿著唇沒有吭聲。
“姑娘你是哪裏人啊？”
布彥淮錯楞的看著他奶奶，這也太直接了，上來就問的這麽私密。
可是沈婭妮雖然很像他當年去世的姑姑，她也不可能是她。
對於這麽個老人，沈婭妮是下不去重口，而對於她是哪裏的人，她也不想說，並非覺得丟人。
布奶奶見她臉色為難也沒深問，就只是笑笑，臉上騰起的笑意好像讓她一下子年輕了幾十歲。
她極力邀請沈婭妮坐下來喝杯茶，可是沈婭妮拒絕了，她說她的丈夫還需要人照顧，還是走了。
布奶奶是說不出的失望，看著門直嘆氣。
“奶奶，就是眉眼像，看久了也不怎麽像了。”布彥淮怕他奶奶又陷入悲慟之中，就這麽安慰她。
“不，越看越像。”布奶奶杵著拐杖坐在沙發上，眉毛擰成一團，“彥淮，你通知一下布家在全國各地的旁支，但凡看到布凜榮那個小子就給我擰回去，我這次不扒了他一層皮老太婆我就不姓布。”
布奶奶重重的揮著拐杖，氣的直喘氣。
布彥淮立馬答應下來，心裏直替布凜榮打冷顫，祝他好運吧，這幾十年也只有他有這個本事讓布奶奶肯邁出布家一步為他擦屁股了。
布家那兩位在隔壁的病房一直沒走，沈婭妮是知道的，好像就住下來了。
他們也是挺好玩的，一點都不嫌醫院晦氣，住的心安理得。
其實只有布彥淮知道布奶奶的身體最近不太好，還在用藥中，住在醫院也是為了能夠方便，更何況有一個人也每天都在醫院，她未來的孫女婿。
自從知道布家那位老祖宗來了以後楚安卿一進醫院就有些神經過敏。
他以為布家奶奶是來打探他的，言行舉止都有些別扭。
他那次瘋跑回去，爸媽很嚴肅的跟他說他和布清寧的婚事是早就定好的，他跑不了，他氣的把自己關在家裏一個星期沒吃沒喝也沒去醫院，可家裏態度堅決。
如果悔婚，對楚家來說損失巨大，甚至他媽都要跪下去求他。
他唯一松口氣的事就是布清寧還要移植眼角膜，暫時這幾年都不會有結婚的打算，他或許還能有機會勸說她主動和他解除掉那種封建思想催促下的娃娃親。
這個年代還娃娃親，說出去都能笑死一大堆人。
喬治和沈旭堯通電話的時候告訴他布凜榮的股份退了回來，沈旭堯還錯楞了很久，股份退了回來，那他答應的布景的事情呢？
他找不到布凜榮，心裏有些沒底了。
沈婭妮回了趟家還沒來，有人敲了敲他病房的門。
他沈聲說了句請進，就看到布彥淮攙扶著一位老太太走了進來。
沈旭堯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擰著眉頭看著他們。
“沈先生，老太婆不請自來，見笑了。”布奶奶笑呵呵的坐在了布彥淮給她端的凳子上，上下把沈旭堯打量了一番。
她說不清楚自己心裏的感覺，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在看女婿一樣看他。
嗯，是個方圓規矩都很正的小夥子，她聽孫子是他為了解決布景的事寧可傾家蕩產甚至不要命，她就想親自過來看看。
反正她閑在旁邊的病房裏也是無聊。
可是這麽個看著不錯的小夥子怎麽會和布景牽扯不清楚呢。
布景前幾天到了本家，沒說幾句就哭暈在了她旁邊。
她說自己懷孕了，孩子的父親不肯負責，她暈過去以後她順手握住她脈象，發現她根本沒懷孕，她是騙人的。
可是他們之間如果不是有些什麽，布景是不可能撒謊撒出一個孩子出來的。
她把布景留在了本家，自己親自到了D市。
沈旭堯看她那架勢就知道她是誰，低聲喊了句布老夫人。
雖然沒有過交集，但是布家名聲在外，都是女人當家，布老夫人叱咤風雲的時候還沒有他沈旭堯，尊稱一聲布老夫人也是應該的。
“不用這麽生疏，叫我奶奶也行。”布奶奶倒是隨和，見沈旭堯繃的那麽緊就想緩和一下氣氛，看他傷在胸口，連忙讓他坐下去說話。
“小景跟我說懷了你的孩子，可你不想負責，卻沒說你有妻有兒，實在是不應該。”
沈旭堯皺了皺眉頭，布景去了S市？
她沒有去打胎？
“她並沒有懷孕。”布奶奶見沈旭堯眉眼一下松通，眼中閃過不明所以的情緒，“我們布家自問在婚姻方面規矩還是挺硬氣的，可出了布景這種事我們丟人，布景畢竟不是本家養大，而且對沈先生的執念太深了，但是一個巴掌拍不響，沈先生啊，你也要反省反省啊。”
布奶奶話裏有話，意思就是布景雖然有錯，可他也不是個好東西，否則怎麽會讓布景有機會去破壞他和沈婭妮之間的感情。
他知道自己理虧，站在那沒說話。
一個男人被女人下了藥這種事也不是可以拿出去亂嚷嚷的，當然也不是光榮的事情。
“我就是有件事挺奇怪的想問下沈先生，為什麽你的妻子沈婭妮和你都姓沈呢？”
170 布家當年的事
那一瞬間有一個想法快速的閃過沈旭堯的腦海。
他坐在床沿，咳嗽了一聲，訕訕的笑了笑，“說出來不怕您笑話，我妻子其實是我的童養媳。”
布奶奶和布彥淮面面相覷，這是什麽年代了，居然還有童養媳這種說法。
“她是被拐賣到我們村上的，在她五歲的時候，我媽見她穿的不錯也認識字，拿了自己的嫁妝把她買了回來。”
拐賣……
布奶奶的若有所思，總覺得好像有什麽在腦海裏竄來竄去可就摸不著頭腦。
“想不到沈太太的身世居然這麽可憐。”布彥淮感慨，難怪總覺得沈婭妮身上有種歲月沈澱的淡然感，原來她從小生活就這麽坎坷。
能買媳婦的地方，那該有多落後呀，她能安然的活到現在，熬到沈旭堯出人頭地，還生了兩個那麽可愛懂事的兒子，實在是不幸中的大幸。
布奶奶囁嚅著想再問帶你什麽，可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倒是沈旭堯先開了口，“她當時被嚇壞了，什麽都不記得，只知道自己小名叫妮妮，我媽請了村裏有文化的人給她取了現在這個名字。”
布奶奶的眼神震驚無比可極力忍耐，藏的再深，沈旭堯也察覺到了。
他好像有些了然，沈婭妮的身世查來查去都查不到頭，全中國哪裏有關系的朋友他都托人問了就是沒消息，當時他就知道這其中一定不簡單。
人們要找一個被拐賣到山村裏的人不容易，可他要找個被拐人的家人，怎麽可能這麽難。
布奶奶噢噢了兩聲，就說沈婭妮命挺苦的，然後就讓布彥淮攙她回去了。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沈旭堯送她出門。
“布老夫人，我妻子還有一門手藝還挺絕的，她一個五歲的小姑娘居然會刺繡，布家是刺繡世家，哪天我拿一副她繡的畫給您，您幫我看看有沒有印象，也好讓我有線索去找找她的家人。”
沈旭堯的話讓布奶奶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栽倒在地，虧的布彥淮眼疾手快扶住了。
“沈先生，您開口，這個忙我們肯定會幫的，我奶奶實在不舒服，我們就先回去了。”布彥淮自己都不知道扶著布奶奶的手在不停的顫抖，回到隔壁的房間以後布奶奶一下就軟在了沙發上。
“怎麽會這麽巧，哪裏有這麽巧的事。”她自言自語，整個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沈思中。
布彥淮擰著眉頭，一頭雜亂的思緒。
“奶奶，可是姑姑早就去世了，就埋在布家的祖祠裏，這不會弄錯的啊。”這讓他們怎麽能接受呢？
布彥淮口中所說的姑姑，是布奶奶在五十三歲高齡生下來的最小的女兒，那個年紀還生孩子實在是被逼無奈，因為之前那一年，他的大姑姑自殺了。
為情所困。
一家人都沈浸在悲痛中無法自拔，而布奶奶在年輕的時候凍存過受精卵，是個女兒，本來是為了以備不時之需，卻不想卻派上了用場。
布奶奶受盡了苦楚，懷孕那一年幾乎在床上沒下來過一步，孩子早產，只有三斤多，從出生到三個月都一直待在保溫箱裏，醫生說能不能活看天意。
那個時候的布家是被烏雲籠罩的，因為布家都是女人當家，如果這個孩子活不了，本家只能從旁系過繼女孩，雖然都是布家的孩子，可到底已經不是本家自己的了。
好在孩子很堅強，從保溫箱裏出來以後一直都很健康，活蹦亂跳的，長得很是水靈，而且很聰明。
布奶奶老來得子卻不溺愛，她知道自己的年紀可能稍有不慎連看到這個女兒成年的機會都沒有，所以她對她格外嚴格，比當初對大女兒的時候嚴格了不知百倍。
也慶幸這個小女兒爭氣，不哭不鬧也不反抗，學的東西都吸收的很快而且樂在其中，她好像天生就是為了成為布家的當家而降生的一樣，不過才五歲，已經在刺繡方面頗有造詣。
可是一場意外終究是斷了本家這邊的根。
在她五歲的時候，二月二龍擡頭，她唯一一次沒聽布奶奶的話在家裏待著而是偷溜出去逛了廟會，回來就是天人永隔。
布家的姑娘丟了，出動的警察能排滿幾條街。
找到她的速度很快，是當時布彥淮的二伯抱回來的，說走的很慘，面目全非，被車撞死的。
布奶奶傷心多度，後事幾乎都要二伯一手去處理，二伯說怕奶奶觸景生情，動作特別快，最後布奶奶好不容易能從床上爬起來以後看到的只有一塊牌位。
小小的人兒，就這麽去了。
本家斷了，千挑萬選從二伯那邊過繼了一個女娃，當初才一歲，但是沒有過繼到布奶奶名下，而是過繼給了她兒子，那姑娘就成了布奶奶的孫女，就是現在的布清寧。
本家從來沒有去懷疑當初二伯抱回來的會不是布奶奶的小女兒，因為二伯說面目全非，布奶奶當時一看衣服是當天穿的那件就暈了過去。
現在是文明社會了，誰會想到還有人會在家族裏搞這種見不得人的齷齪事情，如果當初那個被抱回來的根本不是布奶奶的小女兒，而她真正的女兒反而是被拐賣掉的話，布奶奶渾身發抖，恨不得咬碎一口牙。
那真是太令人發指的事情！
“奶奶，都過去二十幾年了，就算要查估計也……”
“彥淮，沈太太多大年紀了？你還記得嗎？”布奶奶突然出聲問。
布彥淮沈思了一下，“好像說是三十。”
布奶奶的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忍都忍不住，布彥淮急的蹲在她面前手足無措，光看著她蒼老的面孔，好像一下子灰敗了很多很多。
奶奶終究八十三歲了，她老了，能活到這個年紀還算硬朗很不容易，如果沈婭妮真的是她當初的小女兒，這個打擊一定會讓她痛不欲生，很可能，就撐不下去了。
“去把阿山給我叫過來，立刻馬上。”布奶奶恨恨的杵著拐杖，突然提高的聲音中氣十足。
她要查，不管過去多少年，她都要查個水落石出。
布彥淮連連答應，撥通了打回本家的電話。
171 我們妮妮也會調戲人了
現在科技這麽發達，要查沈婭妮是不是布奶奶的女兒很簡單，簡單到只需要她的一根頭發，布家有這個意思，可沈旭堯沒有答應。
其實布奶奶剛一出去，他的神情就冷了下來，從布奶奶的表情上他已經基本確定沈婭妮很可能和布家就是有關系的，之所以他沒有查出來，只能說明當初沈婭妮被拐賣並不是一個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把她賣掉的。
如果沈婭妮真的是布家的姑娘，沈旭堯無奈的勾起一抹苦笑，老天真是有意思，一朝讓她是孤苦無依的弱女子，一朝她又可能是家族龐大的千金小姐。
沈婭妮從家裏帶了些東西到醫院來，都給周杭提在了手上，她跟在後面看他提的那麽費勁還有點不好意思。
她剛要進門，隔壁病房的門打開了，布奶奶伸出頭看到沈婭妮眼睛亮了亮，沖著她直笑。
沈婭妮總覺得這個布奶奶今天的笑容實在太過……熱情了一點。
她回了她一個還算禮貌的笑容就進了門，她一進門就對上了沈旭堯熾熱的目光，她微微紅了臉，讓周杭把東西放下就讓他回家去走親戚去了，而她則埋著頭撥弄著那些東西有些心不在焉的。
突然她被人從後面懶腰抱住，一雙大手緊緊的圈在她腰上，帶著她站直了身子，陷入他溫暖的懷抱裏。
“妮妮。”他低沈的聲音就壓在她耳根，沈婭妮輕輕嗯了一聲，微不可聞的低下了頭。
總覺得今天的沈旭堯怪怪的，誰都怪怪的。
“我想你了。”他故意往她身上靠了靠，沈婭妮的臉哄的一下就紅了，手肘往後頂了頂想讓沈旭堯放開她，可他偏箍的越來越緊，幹脆直接抱著她扔到了床上。
“不行，你的傷還沒好。”沈婭妮急的要下床，沈旭堯壓住她重重的親了一口，笑開。
“我就是想讓你上來休息一下，你想什麽呢？”
看著他故意的樣子，沈婭妮氣急敗壞的打了他的肩膀一下。
沈旭堯笑容更大了。
今天是什麽好日子，誰都在笑，怎麽就偏偏就她覺得莫名其妙。
“我今天挺高興的。”他俯瞰著身下的人兒，一直堆在心裏的一團迷霧總算散開了不少。
他剛查過布奶奶年輕時候的照片，他自己都被驚到，其實乍看並不是很像，但是眉宇之間的氣度和五官仔細去看其實是一樣的，她可能更像另外一個人，但她是布家的姑娘絕對沒錯了。
他最掛心的就是為沈婭妮找到家人，如果她的家人是因為她是女孩或者為了錢而把她賣掉的，那他絕對不會和那家人有任何的聯系，就當自己不知道，可如果他們這些年也一直在找沈婭妮，那不管他們是什麽人，有多普通，他都會讓沈婭妮和他們相認，只要她願意。
可是，布家家大業大這二十幾年也沒人去找過沈婭妮，女孩兒在布家地位很高，按理說應該是要找的，而且是不遺餘力啊。
沈旭堯眉頭又擰了起來，沈婭妮伸出手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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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定會想多了的。
想著她撩了下頭發起身，低著頭輕輕的喊了一聲婭妮姐。
沈婭妮的心無疑是一下子就沈到谷底的，她對安娉婷是很感激的，她霍的出去為她擋了那麽滾燙的湯水，這份勇氣可能男人都沒有，但是她不能用那麽深情的目光看著她的男人。
這個沈旭堯，太招女人了，真討厭。
她瞪了眼還沒醒的男人，心裏別扭的人。
她沒答應安娉婷，徑自走到沈旭堯跟前，他臉色很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手背上插著滯留針，蓋著被子的身上也不知道是什麽模樣。
她酸了酸鼻子，忍住了。
“婭妮姐，楚院長說沈先生已經脫離危險了，你不要太擔心了。”
她自己老公的傷，還需要她來安慰嗎？
沈婭妮擡頭看著她，眼神並不好。
167 我能陪你一輩子
“那個，我也是正好在一樓看到沈先生被送到醫院來的，護士說要用棉簽……”
“我知道了。”沈婭妮打斷了安娉婷根本沒法好好捋清楚的話，神色清冷，“你回去休息吧。”
安娉婷點點頭，低著頭從她旁邊拉開門出去。
她一出去就靠在墻面緩了好幾口氣，摸摸頭上都出了一層薄汗。
她本來覺得沈旭堯是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摸的到的人，他高高在上，而她不過是一個窮苦人家出生的小銷售，還有一家子老小要她養，可現在他們因為意外而有了聯系。
他抱著她的時候，她雖然很疼，卻萬眾矚目，充滿了安全感。
她知道自己是癡心妄想，可哪怕只能看他一眼，她也是心滿意足的。
“娉婷，沈總醒了嗎？”周杭買了點吃的過來，和她一起站在了門口。
安娉婷搖了搖頭，沒有去接周杭遞過來的東西，“我不餓，周大哥，我先上去了。”
周杭看著她瘦弱的背影，抓著那東西垂在身側很久都沒動一下。
他對她很好，分明沒認識多久，她受傷跟他也沒關系，但是他就是莫名的想照顧她，可她最多的時間就是在發呆，除了……在聽他說關於沈旭堯的事跡的時候。
那雙眼睛裏散發著光芒刺痛著他的心，他知道，自己還有很長的路要去走，要去努力。
他敲開病房的門，沈婭妮就坐在床邊看著沈旭堯。
“周杭，今天是除夕，你怎麽還在醫院呢？”沈婭妮掖了掖被子，輕聲問他。
“沈總出事的時候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去你家，我剛到的時候正好看到你上出租車，就一路跟過來了。”
沈婭妮嘴角扯開一絲笑，“他都那樣了，還想著我呢。”
“我聽他那時候聲音特別虛弱，周圍亂糟糟的很吵，好像還有護士跟他說少說點話，別打電話了，可他還是一再關照我最近一定要一直跟著你。”
沈婭妮都能想到那個場景，他被長刀貫穿，還舉著手機啰啰嗦嗦的關照周杭這個那個，他這不是一個話太多的人，怕是真放心不下。
“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叫我。”周杭把吃的放下就出去了。
沈婭妮趴在沈旭堯的旁邊，握著他的手，十指緊握，十二點的鐘聲響起，又是一年過去了，有護士進來給沈旭堯換藥的時候笑著跟沈婭妮舒說了一聲新年快樂。
這是沈婭妮唯一感覺到年的氣氛。
沈旭堯受傷的事被封鎖了，就是沈孫氏她都沒告訴。
他一直沒醒，但好在已經脫離危險，換到了頂樓的VIP病房，這裏人更少更安靜，安靜的好像能聽到自己呼吸的聲音。
沈婭妮看著沈旭堯一直在亮的手機，不同的人打過來的電話，一個又一個。
這才初三， 他就已經要忙碌起來了。
手機又亮了，是他的新秘書喬治打的，這次沈婭妮接了。
“沈總，今天是有個會您一定要參加，是股權交接的，請問您什麽時候到？”
沈婭妮握著手機猶豫了一會還是開了口，“你好，我是沈總的太太，他現在不太方便接電話，你跟我說的我會轉告他。”
電話那頭明顯沈默了一會，然後傳來喬治有些慌亂的聲音。
“好，好的，麻煩您了。”
然後他電話還沒掛就聽到他在那邊尖叫了起來，“臥槽，沈總的太太接的電話，沈太太啊。”
那聲音咋咋呼呼的，沈婭妮掛斷了電話，難怪有段日子沈旭堯回來的時候總說他換了一個新秘書特別活潑，有時候吵的他頭疼，但是卻一直沒有辭退他。
大概他這樣的人，有時候也是想要熱鬧的吧，偏偏她每天悶的跟葫蘆一樣。
她回到床邊的時候，沈旭堯居然醒了，他自己坐了起來，臉色蒼白，但是眼神卻神采奕奕的，或許是知道這事也瞞不住她，看到她在醫院，他也沒太驚訝。
“讓你擔心了。”他朝她伸出手，好像想到什麽一樣苦笑了一聲準備放回去，可卻沈婭妮抓住了。
她抓著他的手坐在他旁邊，眼圈發熱，聲音低低的差點沈旭堯就沒聽到。
“你說如果你出點什麽事，我和兒子怎麽辦？”
他已經數不清楚有多少天沈婭妮沒和他說話了，她的話也無端讓他傷感起來，那一刻他想的和她說的一樣，在這個世界上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和孩子了。
“我不會有事的，我能陪你一輩子。”他攬著她的腦袋靠在胸口，沈婭妮順勢貼了上去，臉摩挲在紗布上，她退了退，伸手摸上去，眼淚就砸了下來。
“很痛吧？”
“不痛。”沈旭堯親了親她的額頭安慰她，擦掉她的眼淚感覺自己渾身哪兒哪兒都好，只要她還願意理他，他現在都能蹦到天上去。
沈婭妮又靠上他，可這次不是胸口，而是枕在他的肩膀上。
“妮妮，我感覺自己傷都好了。”他把她抱的緊緊的，聲音悶悶的，“所以我……”
“你哪裏也別想去。”沈婭妮一下子就戳穿了他的想法，沈旭堯訕訕的笑了笑，有些無可奈何。
楚安卿親自過來查的房，還特地把沈婭妮喊到邊上去說了一會的話，沈旭堯全程臉都是黑的，等沈婭妮回來的時候故意捂著胸口說疼要她親親抱抱，沈婭妮覺得害臊，轉身就走沒搭理他。
她一走沈旭堯的臉色就放了下來。
楚安卿給他換藥的時候故意用了點力，氣的沈旭堯直瞪他。
“沈總，有妻有兒就不要再以身犯險了，守著廣豐集團不是挺安逸的。”楚安卿低下頭的時候用很輕的聲音跟他說。
沈旭堯微微閉著眼睫冷哼了一聲。
“楚院長好像知道的挺多。”他睜開眼睛，眼中充滿了危險。
把最後的紗布綁好，楚安卿擡頭對上他的眸子，勾唇笑開，“不多不多，就是略微知道一些沈總其他收入來源，這麽拼，是打算賺夠了好回家養老麽？”
沈旭堯努力想從他眼睛裏看到點什麽，可最後卻發現除了一片清明其他都沒有。
“我有這麽好的妻子還有兩個可愛的兒子，換誰都想要早點退休陪著他們的，楚院長孤身一人，肯定不會理解我的想法。”
“但願沈總說的是真的，不要因為一己私欲，害了你的妻子和兒子。”他的話意味深長，說完就離開了，正好對上回來的沈婭妮。
168 我想要看你每天都笑
他朝她笑了笑，走的很幹脆。
沈旭堯擰著眉頭靠在床頭一臉心思。
他讓沈婭妮打開電腦直接連線廣豐集團會議室，股權交接儀式還是如期舉行。
“喲，沈總這是怎麽回事？怎麽還住院了呢？”布凜榮微瞇著眼睛看著視頻裏的沈旭堯，想看出點什麽端倪。
他瞞的了別人瞞不住他，他昨天就知道沈旭堯被人砍傷了，他以為今天的股權交接儀式怕是要黃，沒想到卻被通知會議照常。
他真是不怕死，昨天那就是警告，廣豐集團絕對不能落入他這個布姓人手裏，可沈旭堯卻一意孤行。
痛快的簽上自己的名字，布凜榮就成了廣豐集團的第二大股東，他看著那份文件輕笑了一聲，朝視頻裏揮了揮手。
“沈總真的一言九鼎，我佩服，以後就希望能和沈總共事愉快了。”
沈旭堯輕點頭，關掉了電腦。
“為什麽要把股權給布凜榮？”沈婭妮靠在門邊上問他。
沈旭堯摸了摸鼻子，“是交換的條件，我給他們想要的，他們給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看你每天都笑。”沈旭堯言語認真，這是發自內心的。
他發現自己不管對她多好，她的快樂卻是有限的，或許是患得患失，又或許是對自己不自信，她的快樂從來沒有發自內心過，他心疼這樣的她，他沒有給她壓力，可是社會在給她壓力，想要成為沈太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沈婭妮有一瞬間的失神，隨後又緩了過來，她沒有接他的話，而是看向了窗外。
她的出生註定她不會像別人一樣肆意的去快樂，是她自己不好自己不滿足，跟他又有什麽關系呢。
“等我好了我們去領證好不好？”他掙紮的想下床，沈婭妮趕緊過去按住了他，瞪了他一眼好似埋怨他為什麽不老實，沈旭堯順勢摟住了她，“結婚證這種事是我不好沒放在心上，我最近有著手在辦遷戶口的事情，要把你單獨的辦出去，可是麻煩的是當初村裏人都以為你和媽已經死在了那場泥石流裏，死亡證明都在檔案裏，當然有錢辦起來也不難就是要時間，可是我有點等不及。”
有一本證，兩個人好像就被一根繩莫名的牽扯在了一起，那是保障也是誓言，相守一生相濡以沫的承諾。
沈婭妮沒有安全感，她的心每天都好像飄在天上，而他的這句話好像在她的心上拴了一根繩，再等等他就能拽著那根繩，他在哪兒，就能把她帶到哪，兩個人再也不會分開。
沈婭妮抱住了他，沒說話。
“我還想要給你辦一個盛大的婚禮，讓你穿上全世界最好看最昂貴的婚紗……”
沈婭妮抱他抱的更緊，眼淚很快就打濕了他的衣襟。
難得她肯聽，沈旭堯跟她說了很多很美好的未來，那是她向往的憧憬的，可是，怕是永遠也不會有那一天了。
沈旭堯睡著以後，沈婭妮出了房間，打開隔壁的病房，裏面很安靜，有藤香的味道飄了過來。
那是一種能讓人心神寧靜的味道。
“沈小姐。”布彥淮看到她進來，神色暗了暗。
她終究還是來了。
“我答應你們的條件。”
人的一生，總是在不停的交換著條件，只要對自己有利倒也無妨，她看的很開。
“我奶奶想見見你。”布彥淮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裏面。
沈婭妮卻搖了搖頭，“不用了，我會答應你們，只是為了我的丈夫，不為你們布家，別人眼裏的布家再怎麽規矩，在我這裏也不過是個善用心機，自私自利的小人。”
裏面有玻璃碎了一地，聲音很清脆的傳到了外面。
沈婭妮扯了扯嘴角，轉身就要走。
“你等會。”一個蒼老的聲音非常有震懾力的出現在她身後，她沒轉身，捏著拳頭瞪著門，可嘆自己怎麽這麽聽話居然真的停下了腳步。
“姑娘，我的孫子如果用了什麽不規矩的手段逼迫了你，我代他向你道歉，你和他之前的交易統統不算數。”
布彥淮撓了下頭，無奈的嘆了口氣。
布景把事情捅到奶奶哪裏去，奶奶年都不想過就跑了到D市來，布家百年家風，經不起布凜榮這麽折騰，布凜榮被奶奶的拐杖杵的連連後退直喊疼，嚷著說沈婭妮是自願要把眼角膜捐給布清寧的。
奶奶不信，說要見沈婭妮，執意要見。
不僅因為布景的事情。
布凜榮心知會落敗，早跑了沒影，把和廣豐集團的股權交易書也丟給了他，全權讓他負責了。
他很是為難，布凜榮做生意是發了狂的，這次栽個大跟頭也希望他後頭能長點記性。
這世上還真不是所有事都可以用交易換來的。
至少真心不能。
布彥淮把那份股權交易合同遞給了沈婭妮，“沈小姐，之前的事我很抱歉，我也是糊塗，隨我二弟折騰，但是我還是很替你高興的，沈先生為了你可以放棄這麽多東西甚至是自己的生命，你沒有嫁錯人。”
拽著合同，沈婭妮感覺很恍惚。
就在昨天晚上布凜榮找到她，把這份合同放在她面前跟她說，如果他撤股，廣豐集團立刻，馬上就會破產，沈旭堯不僅會身敗名裂還要背負上百億的債務，他還不起，就只能去坐牢。
坐牢坐到可能這輩子都出不來。
當時她盯著那份合同書，真的恨不得砸在布凜榮的臉上。
他所謂的能把布景的事和眼角膜的事一起解決的辦法就是這個，一環一環，把沈旭堯和沈婭妮都套了進去。
他真是好手段。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費盡心機把股權拿了過去，現在又轉身來威脅我？你是不是還有什麽條件？”沈婭妮當時還算冷靜，她心知布凜榮上來就嚇她，他說的條件估計是很苛刻的。
“我要你的一只眼睛。”
沈婭妮沒來由的就想起了第一次和布凜榮見面的場景，他溫文儒雅，是個斯文商人，記憶裏他們相處還算客氣，她對他的印象並不差，可他卻是表面不如一的人，他的心，到底是硬的，不如他面上來的可親。
一只眼睛，他說的那麽輕松。
如果她不答應，明天天一亮，沈旭堯就會被抓走。
可她還是想也沒想的就答應了。
她的一只眼睛如果可以換沈旭堯的平安和守住他這十年奮鬥的基業，她覺得是值得的。
他是一個那麽驕傲的人，如果一夜之間一無所有，大概比殺了他還痛苦吧。
可是沒想到才不過一天，事情反轉了。
169 不，越看越像
沈婭妮轉過身想看看那個為了維護布家的名聲而要放棄眼角膜的老人，卻在轉身之後，看到一雙震驚無比的眼睛。
那眼神，和布彥淮當初看到她的時候如出一轍。
布彥淮輕聲在那位老人耳邊說道，“是不是很像？要不是知道她已經去世了，我都不敢接受這個現實。”
布家奶奶已經八十三歲了，身子還算硬朗，叱咤風雲一輩子，老了也依舊是個爽利的老人。
她很快就收回了心神，理好了思緒，挺的直直的腰板無端把她的氣度擡的高高的。
布家有多厲害在沈婭妮這裏無非就是個故事，她沖那老人笑了笑。
“奶奶，那位需要眼角膜的姑娘，是您的孫女吧。”
她這聲奶奶，直接把她給喊的濕潤了眼眶。
“姑娘，你過來。”布奶奶朝她伸出了手。
沈婭妮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布奶奶拿過她手上的合同當著她的面撕的稀碎，氣的直罵布凜榮沒良心。
沈婭妮看著一地的碎片，抿著唇沒有吭聲。
“姑娘你是哪裏人啊？”
布彥淮錯楞的看著他奶奶，這也太直接了，上來就問的這麽私密。
可是沈婭妮雖然很像他當年去世的姑姑，她也不可能是她。
對於這麽個老人，沈婭妮是下不去重口，而對於她是哪裏的人，她也不想說，並非覺得丟人。
布奶奶見她臉色為難也沒深問，就只是笑笑，臉上騰起的笑意好像讓她一下子年輕了幾十歲。
她極力邀請沈婭妮坐下來喝杯茶，可是沈婭妮拒絕了，她說她的丈夫還需要人照顧，還是走了。
布奶奶是說不出的失望，看著門直嘆氣。
“奶奶，就是眉眼像，看久了也不怎麽像了。”布彥淮怕他奶奶又陷入悲慟之中，就這麽安慰她。
“不，越看越像。”布奶奶杵著拐杖坐在沙發上，眉毛擰成一團，“彥淮，你通知一下布家在全國各地的旁支，但凡看到布凜榮那個小子就給我擰回去，我這次不扒了他一層皮老太婆我就不姓布。”
布奶奶重重的揮著拐杖，氣的直喘氣。
布彥淮立馬答應下來，心裏直替布凜榮打冷顫，祝他好運吧，這幾十年也只有他有這個本事讓布奶奶肯邁出布家一步為他擦屁股了。
布家那兩位在隔壁的病房一直沒走，沈婭妮是知道的，好像就住下來了。
他們也是挺好玩的，一點都不嫌醫院晦氣，住的心安理得。
其實只有布彥淮知道布奶奶的身體最近不太好，還在用藥中，住在醫院也是為了能夠方便，更何況有一個人也每天都在醫院，她未來的孫女婿。
自從知道布家那位老祖宗來了以後楚安卿一進醫院就有些神經過敏。
他以為布家奶奶是來打探他的，言行舉止都有些別扭。
他那次瘋跑回去，爸媽很嚴肅的跟他說他和布清寧的婚事是早就定好的，他跑不了，他氣的把自己關在家裏一個星期沒吃沒喝也沒去醫院，可家裏態度堅決。
如果悔婚，對楚家來說損失巨大，甚至他媽都要跪下去求他。
他唯一松口氣的事就是布清寧還要移植眼角膜，暫時這幾年都不會有結婚的打算，他或許還能有機會勸說她主動和他解除掉那種封建思想催促下的娃娃親。
這個年代還娃娃親，說出去都能笑死一大堆人。
喬治和沈旭堯通電話的時候告訴他布凜榮的股份退了回來，沈旭堯還錯楞了很久，股份退了回來，那他答應的布景的事情呢？
他找不到布凜榮，心裏有些沒底了。
沈婭妮回了趟家還沒來，有人敲了敲他病房的門。
他沈聲說了句請進，就看到布彥淮攙扶著一位老太太走了進來。
沈旭堯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擰著眉頭看著他們。
“沈先生，老太婆不請自來，見笑了。”布奶奶笑呵呵的坐在了布彥淮給她端的凳子上，上下把沈旭堯打量了一番。
她說不清楚自己心裏的感覺，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在看女婿一樣看他。
嗯，是個方圓規矩都很正的小夥子，她聽孫子是他為了解決布景的事寧可傾家蕩產甚至不要命，她就想親自過來看看。
反正她閑在旁邊的病房裏也是無聊。
可是這麽個看著不錯的小夥子怎麽會和布景牽扯不清楚呢。
布景前幾天到了本家，沒說幾句就哭暈在了她旁邊。
她說自己懷孕了，孩子的父親不肯負責，她暈過去以後她順手握住她脈象，發現她根本沒懷孕，她是騙人的。
可是他們之間如果不是有些什麽，布景是不可能撒謊撒出一個孩子出來的。
她把布景留在了本家，自己親自到了D市。
沈旭堯看她那架勢就知道她是誰，低聲喊了句布老夫人。
雖然沒有過交集，但是布家名聲在外，都是女人當家，布老夫人叱咤風雲的時候還沒有他沈旭堯，尊稱一聲布老夫人也是應該的。
“不用這麽生疏，叫我奶奶也行。”布奶奶倒是隨和，見沈旭堯繃的那麽緊就想緩和一下氣氛，看他傷在胸口，連忙讓他坐下去說話。
“小景跟我說懷了你的孩子，可你不想負責，卻沒說你有妻有兒，實在是不應該。”
沈旭堯皺了皺眉頭，布景去了S市？
她沒有去打胎？
“她並沒有懷孕。”布奶奶見沈旭堯眉眼一下松通，眼中閃過不明所以的情緒，“我們布家自問在婚姻方面規矩還是挺硬氣的，可出了布景這種事我們丟人，布景畢竟不是本家養大，而且對沈先生的執念太深了，但是一個巴掌拍不響，沈先生啊，你也要反省反省啊。”
布奶奶話裏有話，意思就是布景雖然有錯，可他也不是個好東西，否則怎麽會讓布景有機會去破壞他和沈婭妮之間的感情。
他知道自己理虧，站在那沒說話。
一個男人被女人下了藥這種事也不是可以拿出去亂嚷嚷的，當然也不是光榮的事情。
“我就是有件事挺奇怪的想問下沈先生，為什麽你的妻子沈婭妮和你都姓沈呢？”
170 布家當年的事
那一瞬間有一個想法快速的閃過沈旭堯的腦海。
他坐在床沿，咳嗽了一聲，訕訕的笑了笑，“說出來不怕您笑話，我妻子其實是我的童養媳。”
布奶奶和布彥淮面面相覷，這是什麽年代了，居然還有童養媳這種說法。
“她是被拐賣到我們村上的，在她五歲的時候，我媽見她穿的不錯也認識字，拿了自己的嫁妝把她買了回來。”
拐賣……
布奶奶的若有所思，總覺得好像有什麽在腦海裏竄來竄去可就摸不著頭腦。
“想不到沈太太的身世居然這麽可憐。”布彥淮感慨，難怪總覺得沈婭妮身上有種歲月沈澱的淡然感，原來她從小生活就這麽坎坷。
能買媳婦的地方，那該有多落後呀，她能安然的活到現在，熬到沈旭堯出人頭地，還生了兩個那麽可愛懂事的兒子，實在是不幸中的大幸。
布奶奶囁嚅著想再問帶你什麽，可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倒是沈旭堯先開了口，“她當時被嚇壞了，什麽都不記得，只知道自己小名叫妮妮，我媽請了村裏有文化的人給她取了現在這個名字。”
布奶奶的眼神震驚無比可極力忍耐，藏的再深，沈旭堯也察覺到了。
他好像有些了然，沈婭妮的身世查來查去都查不到頭，全中國哪裏有關系的朋友他都托人問了就是沒消息，當時他就知道這其中一定不簡單。
人們要找一個被拐賣到山村裏的人不容易，可他要找個被拐人的家人，怎麽可能這麽難。
布奶奶噢噢了兩聲，就說沈婭妮命挺苦的，然後就讓布彥淮攙她回去了。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沈旭堯送她出門。
“布老夫人，我妻子還有一門手藝還挺絕的，她一個五歲的小姑娘居然會刺繡，布家是刺繡世家，哪天我拿一副她繡的畫給您，您幫我看看有沒有印象，也好讓我有線索去找找她的家人。”
沈旭堯的話讓布奶奶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栽倒在地，虧的布彥淮眼疾手快扶住了。
“沈先生，您開口，這個忙我們肯定會幫的，我奶奶實在不舒服，我們就先回去了。”布彥淮自己都不知道扶著布奶奶的手在不停的顫抖，回到隔壁的房間以後布奶奶一下就軟在了沙發上。
“怎麽會這麽巧，哪裏有這麽巧的事。”她自言自語，整個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沈思中。
布彥淮擰著眉頭，一頭雜亂的思緒。
“奶奶，可是姑姑早就去世了，就埋在布家的祖祠裏，這不會弄錯的啊。”這讓他們怎麽能接受呢？
布彥淮口中所說的姑姑，是布奶奶在五十三歲高齡生下來的最小的女兒，那個年紀還生孩子實在是被逼無奈，因為之前那一年，他的大姑姑自殺了。
為情所困。
一家人都沈浸在悲痛中無法自拔，而布奶奶在年輕的時候凍存過受精卵，是個女兒，本來是為了以備不時之需，卻不想卻派上了用場。
布奶奶受盡了苦楚，懷孕那一年幾乎在床上沒下來過一步，孩子早產，只有三斤多，從出生到三個月都一直待在保溫箱裏，醫生說能不能活看天意。
那個時候的布家是被烏雲籠罩的，因為布家都是女人當家，如果這個孩子活不了，本家只能從旁系過繼女孩，雖然都是布家的孩子，可到底已經不是本家自己的了。
好在孩子很堅強，從保溫箱裏出來以後一直都很健康，活蹦亂跳的，長得很是水靈，而且很聰明。
布奶奶老來得子卻不溺愛，她知道自己的年紀可能稍有不慎連看到這個女兒成年的機會都沒有，所以她對她格外嚴格，比當初對大女兒的時候嚴格了不知百倍。
也慶幸這個小女兒爭氣，不哭不鬧也不反抗，學的東西都吸收的很快而且樂在其中，她好像天生就是為了成為布家的當家而降生的一樣，不過才五歲，已經在刺繡方面頗有造詣。
可是一場意外終究是斷了本家這邊的根。
在她五歲的時候，二月二龍擡頭，她唯一一次沒聽布奶奶的話在家裏待著而是偷溜出去逛了廟會，回來就是天人永隔。
布家的姑娘丟了，出動的警察能排滿幾條街。
找到她的速度很快，是當時布彥淮的二伯抱回來的，說走的很慘，面目全非，被車撞死的。
布奶奶傷心多度，後事幾乎都要二伯一手去處理，二伯說怕奶奶觸景生情，動作特別快，最後布奶奶好不容易能從床上爬起來以後看到的只有一塊牌位。
小小的人兒，就這麽去了。
本家斷了，千挑萬選從二伯那邊過繼了一個女娃，當初才一歲，但是沒有過繼到布奶奶名下，而是過繼給了她兒子，那姑娘就成了布奶奶的孫女，就是現在的布清寧。
本家從來沒有去懷疑當初二伯抱回來的會不是布奶奶的小女兒，因為二伯說面目全非，布奶奶當時一看衣服是當天穿的那件就暈了過去。
現在是文明社會了，誰會想到還有人會在家族裏搞這種見不得人的齷齪事情，如果當初那個被抱回來的根本不是布奶奶的小女兒，而她真正的女兒反而是被拐賣掉的話，布奶奶渾身發抖，恨不得咬碎一口牙。
那真是太令人發指的事情！
“奶奶，都過去二十幾年了，就算要查估計也……”
“彥淮，沈太太多大年紀了？你還記得嗎？”布奶奶突然出聲問。
布彥淮沈思了一下，“好像說是三十。”
布奶奶的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忍都忍不住，布彥淮急的蹲在她面前手足無措，光看著她蒼老的面孔，好像一下子灰敗了很多很多。
奶奶終究八十三歲了，她老了，能活到這個年紀還算硬朗很不容易，如果沈婭妮真的是她當初的小女兒，這個打擊一定會讓她痛不欲生，很可能，就撐不下去了。
“去把阿山給我叫過來，立刻馬上。”布奶奶恨恨的杵著拐杖，突然提高的聲音中氣十足。
她要查，不管過去多少年，她都要查個水落石出。
布彥淮連連答應，撥通了打回本家的電話。
171 我們妮妮也會調戲人了
現在科技這麽發達，要查沈婭妮是不是布奶奶的女兒很簡單，簡單到只需要她的一根頭發，布家有這個意思，可沈旭堯沒有答應。
其實布奶奶剛一出去，他的神情就冷了下來，從布奶奶的表情上他已經基本確定沈婭妮很可能和布家就是有關系的，之所以他沒有查出來，只能說明當初沈婭妮被拐賣並不是一個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把她賣掉的。
如果沈婭妮真的是布家的姑娘，沈旭堯無奈的勾起一抹苦笑，老天真是有意思，一朝讓她是孤苦無依的弱女子，一朝她又可能是家族龐大的千金小姐。
沈婭妮從家裏帶了些東西到醫院來，都給周杭提在了手上，她跟在後面看他提的那麽費勁還有點不好意思。
她剛要進門，隔壁病房的門打開了，布奶奶伸出頭看到沈婭妮眼睛亮了亮，沖著她直笑。
沈婭妮總覺得這個布奶奶今天的笑容實在太過……熱情了一點。
她回了她一個還算禮貌的笑容就進了門，她一進門就對上了沈旭堯熾熱的目光，她微微紅了臉，讓周杭把東西放下就讓他回家去走親戚去了，而她則埋著頭撥弄著那些東西有些心不在焉的。
突然她被人從後面懶腰抱住，一雙大手緊緊的圈在她腰上，帶著她站直了身子，陷入他溫暖的懷抱裏。
“妮妮。”他低沈的聲音就壓在她耳根，沈婭妮輕輕嗯了一聲，微不可聞的低下了頭。
總覺得今天的沈旭堯怪怪的，誰都怪怪的。
“我想你了。”他故意往她身上靠了靠，沈婭妮的臉哄的一下就紅了，手肘往後頂了頂想讓沈旭堯放開她，可他偏箍的越來越緊，幹脆直接抱著她扔到了床上。
“不行，你的傷還沒好。”沈婭妮急的要下床，沈旭堯壓住她重重的親了一口，笑開。
“我就是想讓你上來休息一下，你想什麽呢？”
看著他故意的樣子，沈婭妮氣急敗壞的打了他的肩膀一下。
沈旭堯笑容更大了。
今天是什麽好日子，誰都在笑，怎麽就偏偏就她覺得莫名其妙。
“我今天挺高興的。”他俯瞰著身下的人兒，一直堆在心裏的一團迷霧總算散開了不少。
他剛查過布奶奶年輕時候的照片，他自己都被驚到，其實乍看並不是很像，但是眉宇之間的氣度和五官仔細去看其實是一樣的，她可能更像另外一個人，但她是布家的姑娘絕對沒錯了。
他最掛心的就是為沈婭妮找到家人，如果她的家人是因為她是女孩或者為了錢而把她賣掉的，那他絕對不會和那家人有任何的聯系，就當自己不知道，可如果他們這些年也一直在找沈婭妮，那不管他們是什麽人，有多普通，他都會讓沈婭妮和他們相認，只要她願意。
可是，布家家大業大這二十幾年也沒人去找過沈婭妮，女孩兒在布家地位很高，按理說應該是要找的，而且是不遺餘力啊。
沈旭堯眉頭又擰了起來，沈婭妮伸出手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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